【杰埼】我的弟子是我的恋人？.05
过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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埼玉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比如说，他从来没去问过杰诺斯关于他过去的那些事，比如说，他从没去问过弟子眼中的自己，比如说，他为什么会不知不觉就拥有这样短暂且无用徒添烦恼的超能力。
不过他现在想起来了这件事，在结束英雄的日常巡逻时间，提着蔬菜回到自己的免费公寓之后。
找人商量下？
他本来不觉得这有多么大不了，也没必要咋咋呼呼的号召天下，不过当他头一次想和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英雄生涯里如此寂寞。和king的话，他只会玩游戏，绝不是消解烦恼的好选择；吹雪，那个姑娘只会吵吵嚷嚷的要他加入吹雪组；邦古老爷子么？叛逆期弟子的事早就让他有够头疼了。
杰诺斯吗？从始至终一直在他身边的只有他，无论是过去或者是他所穿越的瞬间的那些未来，他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老师，我回来了。”
为战斗而重生的钢铁改造人身上满是误入凡尘般的烟火气息，人们以坦克的残骸为基石搭造帐篷住下，生锈的铁炮长满了山藤，战斗机器人提着漂亮的雪花牛肉走入家门，这些事情本质上没有那么多的不同，而埼玉，永远是那个高高站在覆满青苔的战斗废墟之上的人。
“雪花牛肉欸，”埼玉的眼睛难得闪闪发亮，寿喜锅在他的脑中成型，家里的油盐酱油还够吗？上次烧肉时就只剩下一点了，但现在若要去买的话天色也不算太晚，不过杰诺斯想得好周到，还未等埼玉开口便主动拿出酱油瓶，“老师，上次的酱油用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买了新的。”
“寿喜锅？”
“恩，我就知道老师会这么说。”
杰诺斯露出笑容，钢铁的改造人笑的时候不会如别人那样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他金色的瞳仁会消减光芒——他会眨眼吗？埼玉从来不会关心别人怎样，这还是头一回的例外呢。
他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杰诺斯，你会眨眼吗？”
魔鬼改造人一瞬间露出挫败的表情，他听到他沮丧的咕哝“我仍然无法预判老师心中所想”，不知不觉中他又拿出笔记本开始不知道记录什么——等一等，我不是早就丢了一堆吗？
“这些是我新买的，先前的我并没捡回来，虽然说用大脑也仍然能够储存，但我还是更习惯用纸笔，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过于依赖它……”看出埼玉的疑惑，杰诺斯主动解释，但这解释太过漫长，没办法在20字内解决，埼玉不得不出手打断，“我明白了，已经够了。”
“好的，老师。”杰诺斯没有不满，他仍然在微笑，露出一丝对自己的满意与赞赏，他在自恋什么啊？埼玉摸得着一丝思绪，不知为何对于猜测自己想法这种行为着了魔的杰诺斯，此时此刻多半也在因为预见自己的反应而沾沾自喜。
但不管怎么说，好让人不爽啊。
这样的不爽一直持续到午餐结束，埼玉寿喜锅酒足饭饱以后，躺在榻榻米上发呆。
“老师现在又在想什么？”
杰诺斯在他身边坐下，拿着纸笔整理笔记，这样重复无意义的工作是为了变强的目的，可是真的有效吗？他冲杰诺斯伸出手，年轻的弟子露出一瞬间的迷惑，然后把圆珠笔放进埼玉的手心。
“不是这个啦！”埼玉拍掉弟子的手，从他面前拿过笔记，简笔画的侧面图——他在看漫画时的坐姿，配合杰诺斯双眼强悍的运算的数据——坐姿，手臂的弯折角度，甚至是从窗户外照进来的灯光与桌面的折射角已经照在他身上的覆盖面积、被阴影遮住的大小，记这种东西真的会变强吗？
杰诺斯答：“只要能展现出一丝一毫的变强可能，我都会去尝试的。”
我刚刚还没把问题问出口吧？埼玉脸上仿佛用黑笔写上了不爽两个字，被人不断的猜透心思让他有苦难言，未来——与弟子纠缠不休的未来里他这样的举动在何时停止呢？他最后有没有变强？有没有打倒……那什么来着？他记不住了。他穿越到未来的时刻，为什么没有关心过这些问题呢？
“我现在真的很幸福。”
这是电视剧里传出的声音，演员的演技称不上优秀，念台词毫无感情，却让他想起他穿越时从话筒那端传过来的那个年轻人满是精气神的声音，然后他就被电流瞬间击打了全身，他的身体在颤栗，心肌狠命地抽动，跨越五年的情感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冲进他的大脑里，凶残地撕咬着自己。他的神经，它们也太过迟钝了，现在才告诉他当时接到电话时的那种心悸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按捺住自己跳动的心脏，不禁生出一丝不满来，这不是他的感情，五年后的他太过任性，不经他的允许就擅自把这种情感突兀的塞进他的胸口。
穿越是双向的。
即使没有人可以讨论关于他早晨奇妙超能力的话题，他也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进行思考，就算平时这些思考不过是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关于明天晚餐究竟吃什么的话题，到了今天才会开始把超能力当做发呆的思绪线头整理。
不知道是哪个未来的自己把他信誓旦旦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塞了进来，就像是恋爱愿望得不得实现的对方穿越到了现在想要回到过去实现愿望——等一等！
杰诺斯正要再次出门进行英雄营业的每日巡逻，正坐在玄关内一本正经的穿上鞋子，听到埼玉老师的声音迷茫的转过头来，“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不是叫你……”埼玉挠了挠脸，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拉住他，“……等等，先别走！”
“怎么了？”
“我今天早上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
听到这句话的杰诺斯的左眉挑起来，他按下耳后的映像投影操作按钮，按录像开始播放埼玉早上做过的事情，“老师您今天早上跟我说了早上好……”
“停停停！”已经预料到杰诺斯绝对会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停顿的说出所有早晨的录制内容以及他的心路历程的埼玉，在字词的暴风雨来袭前打断它，成功避免这间小小的公寓受到它的肆虐，“你还记得，早上好之前我有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杰诺斯似乎是不解，但是他作为弟子的乖顺的天性还是坦白的说出当时的情况，“您只是坐起来，然后揉了揉眼睛发呆而已。”
“就这样？”
“就这样。”
他没有在早晨看到杰诺斯的印象，这一定是未来自己的所为，揉了揉眼睛发呆——的确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对周遭的事淡定得宛若漠不关心，可胸口的这份情感是怎么回事，真让人头疼，他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就爱上杰诺斯。
为什么，我会爱上杰诺斯呢？
一直以来穿越给他带来的困扰不过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恋人变成每日在一块儿赶超市特卖的弟子，虽然也有人——这个家伙的名字不用多说也能清楚，英雄协会里会想方设法购买恋爱游戏的热衷者只有一个——这么说：“你们两个和恋人也没什么不同吧，说是老夫老妻也不会有人不相信的。”
埼玉在过于复杂的事情上总是头脑简单，结婚的概念对他来说不过是多一个人分担家务，说杰诺斯和他的恋人没什么不同，他居然也觉得无法反驳，在老家寄来的“有没有交到女朋友”的例行新年问候中，他甚至还认真的回了信，“没有，但收了徒弟，他能做很多女朋友能做的事情。”
就像不去管这封信差点在他的老家埼玉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一样，埼玉也没有在意如果他把现在的疑问对着熟识的亲友问出口究竟会怎样——于是面前不知何时起和他在一块儿打着游戏的king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你能把刚刚的问题再重复一遍吗？”
“啊，你没在听我说话吗？”
“与其说是没听你说话，不如说是……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抛出来的是个多大的炸弹啊？”
游戏中的king化身的炸弹人轻轻抛出一颗黑色小球，让只剩下丝血仍在垂死挣扎的埼玉直接化为黑白屏打上K.O.的印记。埼玉忍不住怒吼，“你这才是大炸弹吧？”
“这只是小型炸弹，真的大炸弹早在上一次就打过了，明明还在CD中啊……不过当前最紧要的问题根本不是这个吧！”
king放下游戏手柄，确认世界上最强都英雄的确没有遭受什么怪人附身或者是被外星人替换了一个人后——说实话，这可是比爱上杰诺斯更当务之急的问题，关乎世界与他的存亡——然后才忐忑不安的开口，“刚刚你是在问，如果你爱上杰诺斯，会是什么原因吗？”
“啊，没错，就是那个。”
他没听到king差点咬着舌头加重的如果两字，自然也没把king在听到他肯定时舒的那一口气放在心上。
“虽然不明白埼玉你为什么会问这句……不过如果是杰诺斯的话，那个人虽然个性有些恶劣，但是优点也挺多……”他没把心里的话全说出口，比如坦白杰诺斯除了那张帅气的脸只在埼玉面前表现出耐心与温柔，区别对待——但他不会那么简单就下结论与爱情有关——GALGAME里不也经常有热心帮助男主角追女孩却不求回报的好心朋友吗？一直以来几乎社交都与游戏离不开挂钩的king对此信誓旦旦，“总之，那一定是因为杰诺斯是个优秀的人。”
真是个没劲透了的理由，埼玉歪着脑袋盯着king的脸，他真的有他自己说的那些GALGAME经验？但是埼玉没有想到，即使他玩了成千上万、对GALGAME如数家珍，他依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处男。他的判断与经验对他当前的情况毫无助益，只是反而火上浇油。埼玉撑着杰诺斯的肩膀，今天的机器人依旧破破烂烂，他百无聊赖的说，“杰诺斯，你觉得自己是个优秀的人吗？”
面容破碎的机器人看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但是埼玉板上钉钉，他绝对是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回答啦，回答？”
“如果与老师相比较，我绝对算不上优秀，老师您拥有黄金般珍贵灿烂的心，与之相匹配的强大力量，我非常崇拜您，但是如果和一般人比较，认为我优秀也无不可。”
真不知道该说他谦虚还是过于傲慢，埼玉无奈的撅起嘴，和往常无二的吹捧拥护让他耳朵都要起茧，他仍不明白喜欢上杰诺斯的原因，便超直球提出及其具有埼玉风格的问题：“杰诺斯，你有很多粉丝对吧，那么他们喜欢你哪里啊？”
杰诺斯不假思索的回答：“是脸。”
帅哥的特权差点闪瞎埼玉的眼睛，偏偏杰诺斯神色无比认真，埼玉心知肚明这家伙既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害羞，他那过于强大的自信心真让人无比羡慕，在埼玉看来，他那张看了好几个月的脸绝对不是会让他爱上对方的理由。
所以——“还有没有别的？”
“因为我是个全是都是机甲的帅哥改造人。”
这个和刚刚那个大同小异，年轻的金发改造人毫不动摇的坚信着别人喜欢他无关他的内心，全都是肤浅的只看外表。他为什么不提点别的惹人喜欢的特质？比如勇敢面对怪人的正义感，比如说愿意替小女孩挡下酸液的舍身为人——这些事情他看在眼中，记在脑海里——等等，他刚刚是说了喜欢？
埼玉的脸，扑腾的一下红了。因为这些微末的细枝末节似乎一瞬间自己说服自己喜欢上对方的缘由，杰诺斯真是个了不起的推理天才，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诱导光头的年轻人发现真相，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保持清醒，杰诺斯歪着脑袋，学着埼玉的动作将双手贴在脸上，“老师，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保持冷静。”
改造人有模有样的学着，机械的手掌拍在人造硅胶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拍肉锤，听得人胆战心惊，又让他同时想起年轻的改造人站在烹饪台前将新鲜的牛肉处理得嫩滑时的声音，他们俩人很少吃牛排餐，只用喝液体能量与汽油的杰诺斯却为自己将每一道菜尽力做到最好，这些细心的事情被他记在脑中，少年露出笑容：“老师，您觉得味道如何？”
杰诺斯很少笑，即使在自己面前笑容的表情绝对算不上极为少见，可他也不是一直在自己身边，而不在自己身边时——比如说独自上英雄采访或者是一个人进行英雄活动，他隔着屏幕看到那家伙全程冷着的脸，有时候就忍不住气愤的想：“这家伙只是为了装酷让更人气更高吧！”
他再拍了拍脸，改造人少年目不转睛，那种真挚的神情在这时候让他心惊，他干嘛总要盯着我不可呢？他就不能看看别的地方吗？“别学我的动作啊！”
“是，老师。”
嘴上应得痛快，杰诺斯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心口不一的他让埼玉感到气愤，他一点儿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家伙呢？喜欢这种情感实在是太过神秘，如果询问库赛诺博士或者是童帝，一定会得到关于荷尔蒙或者是别的什么无趣的激素理由，可这些所有的乱七八糟的理由，都无法说服他向他解释究竟为何他会喜欢上杰诺斯，他对自己此刻的心动感到不满起来，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情感。
“我可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杰诺斯露出疑惑的表情，但还是说：“是，老师。”
夜间降临。
埼玉有点逃避入睡这件事了，杰诺斯误解了他在被褥上辗转反侧的理由，主动开口：“老师，有什么烦心事在困扰着您吗？”
说是烦心事也没错，埼玉想。这件事情困扰了他太久，他知道今天过得如此平常，清早再次起床所看到的未来多半与前日没什么两样，独自生活在廉价公寓中的自己与再也见不到不会一起谈恋爱也不会死去的杰诺斯，这是最好、最皆大欢喜的未来，可他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了呢？或许它还会有一点变化，比如说，杰诺斯仍然站在自己身边，说着：“老师，早上好。”然后他们过着照旧再普通不过的日常，杰诺斯在厨房里做着菜，他将沾满了血迹的衣服用柠檬水洗好。
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老师？”
杰诺斯的声音让他回到现实来，他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年轻的弟子许久，半晌才说：“只是一些无聊的事而已啦，明天还要赶超市特卖，早点睡吧。”
“……是，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