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不知名的反舌鸟

【不再补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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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超人/Deadpool/lol/如龙

杰埼埼杰都吃,社交度为零。各种意义上的兄弟/师徒厨。

【真桐】故事

报答微博朋友投喂所写的文,但写的并不是很好………非常愧疚应该再多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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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生一马点了根烟,烟云在往上飘,他没像年轻时那样把它们过进肺里,只尝到浓郁的味道既熟悉又陌生,和周遭的场景一样呼唤起了一些回忆,如今可以当成故事或回忆旧事重提了:在神室町,他遇见过许多人,一些是好友,一些近乎仇人;其中的一些人分道扬镳、永不再见,而剩下的一些人销声匿迹,他偶尔生出某些名为思念的情感。时至今日,究竟时隔多久?他自己也记不清个中细节。

东城会已经不复存在,神室町的黑道故事也结束了。

他把烟吐出去,极浓烈的一口,旁边的年轻姑娘皱紧了眉,小声地咕哝着什么的同时,把脑袋微微侧到一旁。他感到有些窘迫,在穿着净日活动白色T恤衫的男人靠过来之前,主动掐灭了烟。心想多年前的这条街道上,充斥着碎玻璃与烟蒂;再肮脏的东西如今竟然也能焕然一新,黑道事务所与陪酒俱乐部人去楼空,用药和化妆品店与挂着足以勾起食欲招牌的拉面店代替,甚至是街角那间历经久远的、总是坐着位垂垂老矣的白发店主的便利屋也换上了新主人,这座城市里再也没有能认出这张面孔的人,仿佛他从未存在并且在这座城市里生活过。

东城会是我们活着的证明。

在多年以前,他曾经听人这么说过。只是认同这个说法有时艰难。香烟里焦油的苦味多少安抚他内心微不可察的动荡。他的拳头还有点麻,平息东城会和近江联盟的解散造成的混乱并非轻而易举。可他多少算是欠了那些人一点人情,于是刻意的忽略了解散东城会几乎等同于杀死所有为东城会献上生命的人的事实,心想着真岛大哥和六代目看起来气色不错,比起一开始见到的模样——从苦牢里出来之后的假意疯狂掩饰体贴,或者是倒在酒精与陪酒女臂弯里——要好太多。

你应该停一会儿跟我们说说话。真岛吾朗在街角拦住他,用细长地穿着蛇纹西装的手臂,直截了当地伸出去挡住了桐生一马的视线与去路,他的脸上有些细碎的汗珠,多半是夏天的温度与衰老的体力造成的效果,他们都不再年轻,但是对方却反而因此比以往更为闪闪发亮,就好像他生来就拥有那种永远耀眼的特权,傲慢露出微笑——露出牙齿的那种。

保镖先生,看来东城会解散之后我们还是做上了同样的工作,这多半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真岛吾朗开口时的熟稔就好像他们的分别只是在昨天,在街角,瑟蕾娜或者是随便哪一间敞开着的隶属东城会旗下的酒吧里,喝过琥珀色的酒之后说着明日再见。只是这一个明日变得有些太过漫长——上一次见面是几年之前呢?桐生一马年纪已到五十二,在真岛吾朗面前瞬间像个小孩一样局促不安,仿佛他的时间停留在了刚出狱——或者是更久远。他点了点头。

你认错人了,真岛大哥。

——开口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就感到了后悔,欲盖弥彰。他看到真岛吾朗上扬的嘴角近乎裂开,禁不住转身开始拔腿就跑——许多年前真岛吾朗为了让他及早恢复矫健的身手,借着各种没完没了的身份和理由与他不分场合的街头互殴——他心想对方是否会咧着牙齿冲过来质问他自己漂亮与否,把恐怖的传奇故事在今日再度上演。回过头,真岛吾朗站在原地,只是摊开了手,无奈地耸了耸肩。

曾经的东城会传奇,被称为堂岛之龙的男人,感到了一种他在过去的日子里时常会浮上心头的窘迫,缠绕着他的是多年前神室町本身的幽灵,还是他自己才是那只活在不准确记忆里的幽灵呢?似乎所有人都向前走了,他以为他是在逃跑,原来却是被所有人抛在了后头。

 

*

真岛吾朗蹲在自动售货机前,按下了属于啤酒的那个按钮,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上面写着的那行售空,咕哝着钱不够踢了踢自动售货机的边缘,冲着站在一旁的男人伸出手:“桐生老弟,给我一些硬币。”

桐生一马不知道先该否定他的称呼,还是先告诉他那上面写着的那行小字——或者他还有一个在逃避大赛上夺得头筹的选择——掏出硬币偷偷溜走,等真岛吾朗自己发现事实真相。他分不出这些主意孰好孰坏,或许他们都一样糟糕,而他已经在先前停下过脚步,此时离开或否认都显得矫揉造作。于是他指了指上面的那行字,“真岛大哥,或许你应该喝点别的。”

真岛吾朗把眉头拧在一块儿,声音和以往一样尖利,“你当我是傻瓜吗,我就是清楚这一点才会问你要些硬币去买其他的。”

可自动售货机上没有比啤酒更贵的东西——桐生一马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大抵清楚真岛吾朗会在一切无关紧要的事上胡搅蛮缠,作为某种打破无趣日常的消遣;而到了关键时刻,他就是你最可靠的、最值得信赖的伙伴。出于对他过往救场的一切感激,桐生一马摸了摸自己的钱包,那是老式又朴素的手工制品,曾经在牵牛花时遥给他留下的纪念,真岛瞟了一眼:“你还挺念旧的。”

“或许可以这么说。”他说要剪断过去的一切,但自己却留下了许多东西,锦山、由美或者是力也、每一个活着的或者死去的人的一小部分,照片或者是一只许久未上油的打火机。叮当作响的钱币从这些杂物中滚落而出,他把这些零钱递给真岛吾朗,对方接下了,把钱币攥在手心,目光却高高越过钱币和他的手掌,盯着钱包出神:“桐生老弟,你偶尔也会念起我吗?”

桐生点了点头,他一直都很诚实,这是种因为墨守成规而产生的美德:“有时会。”

“那倒是件好事,”真岛吾朗点下某个按钮,从自动售货机的凹槽里取出一罐响亮的铝罐,递给桐生,“为了感谢桐生老弟还记得我这个大哥,算我请你的。”

花自己的钱来请自己喝一罐……红豆年糕汤?这是真岛吾朗干得出来的事。桐生打量了会儿手中的黑色铝罐,确认上面的艺术字体写的商标,他见过年轻姑娘喝过这种东西,小声抱怨着设计的老气与糟糕,自己却心想,他根本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区别,或许他也和她们所说的一样随着时代匆匆老去。他拉开铝环,喝了一口,脸色变得很难看。直到他咽下去那口黏腻的液体之后还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被它们搅弄得近乎融化黏在一块儿。他不觉得这是真岛吾朗会喜欢的味道——正如他所看到的,男人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就桐生的脸色来看,这玩意味道一定很糟糕,我想我应该挑个其他的,桐生老弟有什么推荐吗?”

桐生一马有些窘迫,红豆年糕汤的味道甜得使他张不开口,于是只是摇了摇头。

真岛打了个哈欠,随便从自动售货机里选了罐发泡酒,把桐生剩下的那些硬币揣进自己的口袋,喝了一小口咋了咂嘴,对清淡的味道表示不满。可也没更多可挑的了。桐生盯着前真岛组组长的侧脸,心想他的目的绝非看上去的那般只是想找自己聊会儿天,或许下一秒,对方就会扑过来一如既往喊着那句桐生老弟,抽出鬼炎在自己身上留下不大不小的割伤。可是真岛吾朗只是像所有中年人一样蹲在自动售货机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天气或者别的什么关于他的近况之类的事情。这不对,桐生一马心想。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真岛吾朗的侧脸,心想他口中的言语和他闪光的面孔徒然相反。有些事情变成习惯之后,突然的变化就让他难以接受,太和平了——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免不了剑拔弩张或者是被一些说不清楚的事情卷入其中。他想这一次应该也一样——可他只是出场,当了一会儿保镖,然后故事就结束了。

真岛吾朗把眼睛眯起来,顺着他的视线直截了当的回应他的注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是吗?桐生老弟,或者说,你还在期待着什么?”

真岛的眼睛要把他给看穿,像是剑又像是刀,或者只是纯粹的从身体中间穿过的一道光,他觉得被他盯着的地方很疼,狂犬的牙齿深深扎进肉体里狠命撕咬,留下创口和伤疤。他说的话却显得平淡且温和——真岛在引诱他,引诱他说出接下来的话,承认他还在被神室町的幽灵纠缠、或者他正是幽灵本身的事实,平淡的日子尽管也适合他,但就像他还会一遍又一遍的跟东城会扯上关系,是命运,或许也有他自己的愿望在。

他开口了。

“我想,真岛大哥,应该……应该更欢迎我一点。”是真岛吾朗把自己给拦下的,但是却什么都没说,不问问近况或者来点更普通更单纯的寒暄。他好像把谈话的主动权交给了自己,却反而让桐生很被动,就像他过去接受的许多事。

“你把什么称作’欢迎’?我要穿上女装带着桐生老弟去陪酒的地方聊聊天,还是上旅馆打发时间?还是说桐生老弟也怀念起了和我一块儿打架的日子?”真岛吾朗轻轻地摇了摇铝罐,酒水在罐子里微微晃动发出声响,倒不干净的酒水成为了某种碍眼的存在,桐生突然意识到他自己或许也和罐子里仅剩的酒水有着殊途同归的意义,给他一个定论,或者决定他的存在,这个权利在真岛吾朗的手中。

真岛吾朗仰起头,细长的颈脖上有道再明显不过的刀伤,他倒空易拉罐里最后剩下的酒水,发泡酒金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颈脖往下滑,一直渗进衣襟,让那件蛇皮外套湿掉的地方变深了一小块,紧紧贴着胸口结实的肌肉。“桐生老弟,东城会已经解散了,而名义上,你也是个死人了。”

“我们都不再年轻了,桐生老弟啊,”他把空了的易拉罐抛给他,和桐生一马手中剩下的那大半罐甜得发腻的红豆年糕汤挨在一块儿,“你对这个上瘾了,不管你承认与否,桐生,东城会是毒,是刻在你骨子里头的东西,你以为你会永远和它纠缠下去——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它的鬼魂先消失了,只剩下你孤零零的在这儿,可是结束了,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桐生一马沉默地站在那儿,他把剩下的半瓶红豆年糕汤喝光,跟发泡酒的空罐子一起丢进便利店的垃圾箱里。做完这一切,他看着将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随意打量着四周的真岛吾朗,低头询问出了那个问题,“真岛大哥,你又是为了什么才站在这里的?”

天色阴暗,结束了解散东城会的斗殴,他们亲手送了这些该死的人们一程。厚云介于昏黄与青灰之间,他还是能看得清真岛吾朗的脸,于是从他透明的瞳孔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正对着夕阳与火烧云,他和先前看到的真岛吾朗一样发着光;在过去的那几年里,他从镜中或者是水面的倒影里偶尔窥探见自己的面容,心想那般憔悴与疲惫——不折不扣的平凡人,他所梦寐以求的蒙尘生活——绝非他现在看到的这个模样。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瞳孔里的光晕在颤动着,那份颤抖仿佛是闪烁,他在等待着真岛吾朗的回答。

真岛吾朗转过头,同样盯着他的瞳孔,“因为驱除神室町的幽灵,是我现在的外派工作,”他眯了眯眼睛,“或者说,这是桐生老弟你的委托。”

真敏锐。桐生一马叹了口气。无论是在牵牛花过后,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出席了岛袋力也的葬礼,抽着焦油度极高的烟往他脸上吐出浓云,用半是玩笑半是惋惜的语气说桐生老弟,这就是我们的人生,这就是东城会必须背负的东西;或者是更早之前,他头一个出来用拳头与刀刃迎接堂岛之龙。他的那种敏锐像是蜷缩在酒吧柜台之后太久的经理人,不动声色地擦拭着酒杯与玻璃瓶,观察着来往醉倒吐露真真假假心声的男男女女,从中历练酝酿而出的一种本能。

在他结束回忆的同时,那柄鬼炎擦过他的脸颊。

桐生一马在此时此刻知道自己尚未老去;或许也只是一枝剩下最后几滴蜡油的蜡烛,真岛吾朗在逼它最后燃尽,以最炙热的烈火把自己烧个精光,甚至为了这份愿望要把自己也奉上。他向后弯腰,让鬼炎从面前擦过,没有听到骨头弯折而腰痛的呻吟;然后接着重拳,用更便利的那只右手,砸在真岛吾朗的脸上。他听到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真岛瘦削和极轻的体重让他自己往后倒,远远地飞到便利店的垃圾箱旁,像保龄球一样全盘打翻。周围传出少女的细声尖叫,有人掏出手机,惊叹着现在是否是在拍摄电影。有的人则准备打给警察,还有一些更刺耳的嘲笑声,说他们两个老头子还会在街上大打出手,以为自己只有二十吗?

桐生一马听到了每一个人的声音。可只有一个他关心。

在他集中精神的下一秒,真岛吾朗从垃圾堆里重新蹿出。于是他向后退,微微侧过身子,让真岛吾朗从身边飞过去,转头接着用力一踢。他下手真狠,真岛吾朗也不逞多让:桐生胸口前的领带只剩下了半截。衬衫的扣子没有了存在的必要,血从切口的地方往外渗;肾上腺素在作用,他还感觉不到疼,真岛吾朗想必也一样。他从地上翻起身,抬高腿狠命一踢,直奔太阳穴。这是流氓街头打架,可不是什么公平竞技——桐生几乎在同时想起来抄起刚刚被真岛打翻的垃圾桶,挡住了这一下进攻。

真岛的鞋尖装了铁块,踢得铁质的垃圾桶跟着一起振动。他哀怨地发出一声感叹攻击失败的哀嚎,毫不气馁,接着下一击。这场战斗他们几乎用上了一切能使用的道具与武力,桐生一马脱下自己那件已经破破烂烂得算不上完整的外套与衬衫,露出背后那条高傲的应龙;真岛吾朗不甘认输,他的般若并不羞于见人。他们都伤痕累累,力气也几乎耗尽,看着对方的瞳孔就能很快明白最后的对决就在眼前,名为桐生一马的蜡烛要最后燃尽在此——

“嘿,站住,请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在牢狱中待过的数年岁月没有让桐生一马神经过敏,但真岛吾朗就另说了,他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变了个懊恼的花样,挥出去的拳头展开,转而握住了桐生的手腕。跑。真岛抓着他一直往前跑,他不知道怎么地跟着他的节奏走了。好像许多年前,他从牢狱之中出来的最开始的时刻,他就是被他掌控在手中了。脚下的动作变快,警察在身后的声音变得遥远。而他看见夕阳正在隐没不见。直到再也听不见警笛与尖啸,真岛才松开他的手腕。轻轻地哼了一声,“果然我们真的是老了啊——”

桐生看着他的背影,身后的般若相发红,淤青像是纹身的一部分,像是某种工艺别致的染色。他心想自己的背影是否看起来也有那般高大,还是如今已经因为褪色而显得脆弱不堪了呢?真岛摸出一包烟,塞在他紧紧包着屁股的皮裤口袋里,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他抽出来,努力把它掰直,递给了桐生一根,点起来,“真是太可惜了,桐生老弟,我们还没打完呢,那该死的警察坏了我们的好事。”他故意把最后那句话说得暧昧十足,桐生没来由的感觉很尴尬,“或许下次吧,我们的时间还多着呢,桐生老弟,你还记得吗?东城会是你活着的证明。”

“东城会已经解散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真岛大哥。”

“嘿,那是我的台词,“真岛吾朗抽了根烟,看着顶上街灯的广告牌,净日活动里偏偏漏了这个死角,从拉上的门帘与昏黄灯光里暗示出某种旖旎,”小子,可你这个幽灵,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真岛吾朗把烟圈吐在他的脸颊上,他喜欢这样捉弄他,看着他皱着眉头忍耐咳嗽,“来缠着我吧。”

“什么?”

“幽灵。如果你一定要找什么东西附身的话,就到我身上来缠着我吧。”

真岛弹了弹烟灰,”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想打架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尽管来找我吧,我正闲的无聊呢。”

桐生一马沉默地看了他很久,直到真岛吾朗像只不舒服的猫咪一样抖了抖毛,然后他才露出微笑,应声说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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